第一百零一章：权利之毒
李宗周无言以对，只好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先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起先你说我们只是利用一下先帝，刚开始我并不怎喜欢先帝，觉得他也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可自从我入宫以来先帝一直都费尽心机讨我欢心。我不爱笑，每天晚上他都得会讲笑话逗我开心。我喜欢白兰花，他便种了一园的白兰花。我害怕雷声，他一听到打雷，就会立即奔回我的寢殿，不断轻拍我的背，告诉我不要怕。甚至在外打猎时，远隔数百里，他也不惜连夜奔回，安慰我说，他在我身边一直都在我身边，让我不要怕。五年前，我生了重病，他急得寝食难安，常常拉在我的手，在夜中哭诉，眼泪都沾湿了我的衣袖。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名医医治我，把蜀都城中翻了个遍，终于才治好我的病。你告诉我不要真心喜欢他，不要真心喜欢他。可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知冷知热的。他这般对我，我又怎能不喜欢他？我已将他视为我一生的依仗，把我的真心完全交付了他。可偏偏你却在这时候毒死了他，你这让我怎么活？”李语夕泪流满面，情绪很是激动，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女儿，你不明白政坛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他便杀你！你难道真没看出来，自从王家倒台后,我们李家就成了先帝最忌惮，最想铲除的势力。要不是，你爹这些年一直小心防范，又抢先下手，咱们李家就是昨日的王家。到时候，你哪里做的了皇后？只会被打入冷宫，孤独至死罢了。”
“哈哈哈，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帝有情有义，怎会像你一样人面兽心？”
“女儿，你全被他的假面具给欺骗了，他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王匡功高盖主，他一直以来都想铲除王家。只是担心铲除王匡后，朝中再也没有能打的军团了。于是他苦心训练白狼军团，就是想日后替代王匡的两大军团。终于，时机成熟，所以才有了十几年前皇城血海的那一战。你当真以为那件事全是爹一手操办吗？怎么可能？当时爹的势力并不强大，怎么可能调动几十万大军？那些全是先帝默许支持的，不然那些赵公公和郭守义这些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倒向我们呢？全是先帝亲手授意的！王家忠心耿耿，先帝都要铲除，都何况我们呢？”
李语夕沉吟一会儿，方才开口：“至少先帝不像你这般心狠手辣，他还放了王家父子一马？真正王家父子并没有被斩首示众，十几年那天被斩首不过是一对死囚罢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家父子还没有死。”李宗周十分错愕。
“当时先帝临终之际，亲口告诉我这个秘密。并且说他有愧于王家。若是王家父子不现身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王家父子现身了，万不可加害，一定要保全住他们性命。并说这是他重大遗愿之一，让我一定要替他完成。”
其实，当时的先帝的内心的确很矛盾。一方面，他极为赞叹王匡的才能。王匡悍勇无双，神通兵法，智勇双全，的确是百年不出的奇才。是蜀国栋梁，朝廷倚仗。另一方面他见王匡屡立战功，势力越来越大，内心越发忌惮。
当然，最终使他下定决心的，还是李宗周。是李宗周反复劝说他,要铲除一切隐患，已保大蜀江山，万世无疆。先帝说王家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他不忍心辜负王家。又是李宗周劝他，万不可有妇人之仁，一个干大事的人免不了要心硬血冷。要“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要铲除一切危险分子，才可确保大蜀江山万事无疆。于是乎，他终于下了狠心。
当然，他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他知道要真的没有王匡龙镶虎卫军，那么大蜀早都被大秦灭了十回了。所以即便他要铲除王匡以及其党羽，也要先训练一支虎狼之师，已应对大秦来犯。
于是，白狼军团应运而生。等到白狼军团逐步扩大已达十万之众，而且具有相当不俗的战力之时，他终于对王家下手了。
之前，他封王匡为王，不过是权术罢了。一来，稳住王匡之心，二来，迎合民意。民众觉得王匡战功赫赫，早该封王了。三来，激励军心。以显示皇家赏罚分明，来激励将士为国建功。
这便是政坛，这世间最危险的地方。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那个朝着微笑的人,其实是最想朝你捅刀子的那个人。
当然，小皇帝最终还是有了一丝怜悯之心。最终，他依然还是放王家父子一条生路。这样，至少他也可以少一份负罪感。
李宗周沉吟许久，他目露凶光，阴沉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狠，不够狠，永远成不了大事。所以，他败了，死在了我的手中。”李宗周将手指合拢，握拳一攥。
“呸！我看你永远不知悔改，是不是你非要把自己亲人全害死，你才甘心？我我我……”
李语夕突然喷出一口浓烈而鲜艳的血，她强忍住剧痛，一抹嘴角的鲜血，挣扎开口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女儿，你怎么了？”李宗周倒底还是有一丝人性，情绪有些焦急躁动,想去掺扶李语夕。
李语夕连连后退，大吼：“你不要过来。”
“好好，不过来，就不过来。”李宗周站住脚步，不再强逼。“你快告诉爹，你怎么了？”
“我中毒了！”李语夕语气坚定。
“什么，谁给你下的毒？我杀了他！”李宗周双眼圆睁，极为愤怒。
“我自己下的！”李语夕笑道。
“什么？女儿，你疯了，自己给自己下毒。”李宗周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罪人的女儿，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不过，大蜀万里江山，岂容你篡夺？你的粥中，我也下了剧毒，断肠散。”
“什么？”李宗周顿觉腹中一阵绞痛传来。
“传太医！”李宗周急喊。
“不用喊了，今晚当值太医，我早让他们全回家了。周太医，这会早都出城了。就算回来，也晚了！与自己的亲人一起死，这不也是挺好的吗？”
李语夕疯狂大笑，笑着笑着，又喷出一口鲜血，终于倒在了地上。
“不不不，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只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了，我绝不可能放弃，绝不可能。”李宗周不断朝着龙椅爬去，一边爬，还一边大喊“传太医”。
李语夕看着不断爬向龙椅的李宗周的身影，费力地笑道：“就算只差一步，但你永远都爬不上。”
“不，我已经舍弃了一切，我不能输，绝不能输。”
李语夕看着时至今日依然爬向龙椅的李宗周，她突然觉得很可悲，一个中权利之毒如此之深的人，怎么才能挽救他呢？可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父亲？
终于，李语夕腹中又一阵剧痛传来，她终于不再思索，永远地闭上眼睛。而眼角却依然滑出了一滴刚凝聚的泪滴。
很快，周太医又被人喊了回来。周太医骂娘的心都有了，先被召去，又放了回来。然后又被召去，这时拿着自己当猴耍吗？还让不让他睡觉了？但纵然，他心中有万分不满，但依然不敢有丝毫不满情绪表露出来,因为不论是太后还是摄政王，这都是顶天的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他们一家。
于是，他又追随着传呼的人火速回宫。
李宗周等得都快天荒地老了，自己都快要放弃了，突然有人说周太医回来了。
突然，他眼中又有了生气，一下有了精神，全身都有了力气。
他连连呼唤周太医，“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中剧毒了，是断肠散！”
周太医仔细检查了李宗周的身体，又看了看碗上的残羹，笑道：“摄政王，您并未中毒。”
“不可能，我肚子明显感觉到痛！”
“是泻药！”
“什么！是泻药？”
“不可能，太后亲口说……。反正你再查查，仔细查查。”
“摄政王，你难道不相信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嘛？要真是断肠散，您又喝了这么长时间，早都……恕微臣直言，早都魂归九天了。您怎么可现在还生龙活虎的？”
“真是泻药？”李宗周还是不敢相信，要再确认一下。
“真是泻药！”周太医再次确认道。
“那为什么我一直也不想上茅厕？”
“您再等等,再等等！”
“哎呦呦！”李宗周突然腹中下泻之意。
“有了吧！有了就对了！”
“不行,我要去茅厕！”
事后李宗周一直都在思索女儿口中的剧毒断肠散,怎么又会变成一包普通的泻药？
就像李语夕常说的那样，她倒底还是不够绝，毕竟李宗周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冷酷无情，六亲不认，自己不能也六亲不认。
所以在当时自己饮下有断肠散的茶水后，她拿着包有断肠散和泻药的两包药包，反复纠结之后，她终于做了决定，只给李宗周下了一包泻药。
或许，这真是李宗粥整天口中喊得“苍天保佑”吧！但在外人看来，一定会破口大骂“苍天无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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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先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起先你说我们只是利用一下先帝，刚开始我并不怎喜欢先帝，觉得他也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可自从我入宫以来先帝一直都费尽心机讨我欢心。我不爱笑，每天晚上他都得会讲笑话逗我开心。我喜欢白兰花，他便种了一园的白兰花。我害怕雷声，他一听到打雷，就会立即奔回我的寢殿，不断轻拍我的背，告诉我不要怕。甚至在外打猎时，远隔数百里，他也不惜连夜奔回，安慰我说，他在我身边一直都在我身边，让我不要怕。五年前，我生了重病，他急得寝食难安，常常拉在我的手，在夜中哭诉，眼泪都沾湿了我的衣袖。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名医医治我，把蜀都城中翻了个遍，终于才治好我的病。你告诉我不要真心喜欢他，不要真心喜欢他。可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知冷知热的。他这般对我，我又怎能不喜欢他？我已将他视为我一生的依仗，把我的真心完全交付了他。可偏偏你却在这时候毒死了他，你这让我怎么活？”李语夕泪流满面，情绪很是激动，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女儿，你不明白政坛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他便杀你！你难道真没看出来，自从王家倒台后,我们李家就成了先帝最忌惮，最想铲除的势力。要不是，你爹这些年一直小心防范，又抢先下手，咱们李家就是昨日的王家。到时候，你哪里做的了皇后？只会被打入冷宫，孤独至死罢了。”
“哈哈哈，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帝有情有义，怎会像你一样人面兽心？”
“女儿，你全被他的假面具给欺骗了，他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王匡功高盖主，他一直以来都想铲除王家。只是担心铲除王匡后，朝中再也没有能打的军团了。于是他苦心训练白狼军团，就是想日后替代王匡的两大军团。终于，时机成熟，所以才有了十几年前皇城血海的那一战。你当真以为那件事全是爹一手操办吗？怎么可能？当时爹的势力并不强大，怎么可能调动几十万大军？那些全是先帝默许支持的，不然那些赵公公和郭守义这些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倒向我们呢？全是先帝亲手授意的！王家忠心耿耿，先帝都要铲除，都何况我们呢？”
李语夕沉吟一会儿，方才开口：“至少先帝不像你这般心狠手辣，他还放了王家父子一马？真正王家父子并没有被斩首示众，十几年那天被斩首不过是一对死囚罢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家父子还没有死。”李宗周十分错愕。
“当时先帝临终之际，亲口告诉我这个秘密。并且说他有愧于王家。若是王家父子不现身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王家父子现身了，万不可加害，一定要保全住他们性命。并说这是他重大遗愿之一，让我一定要替他完成。”
其实，当时的先帝的内心的确很矛盾。一方面，他极为赞叹王匡的才能。王匡悍勇无双，神通兵法，智勇双全，的确是百年不出的奇才。是蜀国栋梁，朝廷倚仗。另一方面他见王匡屡立战功，势力越来越大，内心越发忌惮。
当然，最终使他下定决心的，还是李宗周。是李宗周反复劝说他,要铲除一切隐患，已保大蜀江山，万世无疆。先帝说王家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他不忍心辜负王家。又是李宗周劝他，万不可有妇人之仁，一个干大事的人免不了要心硬血冷。要“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要铲除一切危险分子，才可确保大蜀江山万事无疆。于是乎，他终于下了狠心。
当然，他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他知道要真的没有王匡龙镶虎卫军，那么大蜀早都被大秦灭了十回了。所以即便他要铲除王匡以及其党羽，也要先训练一支虎狼之师，已应对大秦来犯。
于是，白狼军团应运而生。等到白狼军团逐步扩大已达十万之众，而且具有相当不俗的战力之时，他终于对王家下手了。
之前，他封王匡为王，不过是权术罢了。一来，稳住王匡之心，二来，迎合民意。民众觉得王匡战功赫赫，早该封王了。三来，激励军心。以显示皇家赏罚分明，来激励将士为国建功。
这便是政坛，这世间最危险的地方。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那个朝着微笑的人,其实是最想朝你捅刀子的那个人。
当然，小皇帝最终还是有了一丝怜悯之心。最终，他依然还是放王家父子一条生路。这样，至少他也可以少一份负罪感。
李宗周沉吟许久，他目露凶光，阴沉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狠，不够狠，永远成不了大事。所以，他败了，死在了我的手中。”李宗周将手指合拢，握拳一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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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语夕突然喷出一口浓烈而鲜艳的血，她强忍住剧痛，一抹嘴角的鲜血，挣扎开口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女儿，你怎么了？”李宗周倒底还是有一丝人性，情绪有些焦急躁动,想去掺扶李语夕。
李语夕连连后退，大吼：“你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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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谁给你下的毒？我杀了他！”李宗周双眼圆睁，极为愤怒。
“我自己下的！”李语夕笑道。
“什么？女儿，你疯了，自己给自己下毒。”李宗周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罪人的女儿，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不过，大蜀万里江山，岂容你篡夺？你的粥中，我也下了剧毒，断肠散。”
“什么？”李宗周顿觉腹中一阵绞痛传来。
“传太医！”李宗周急喊。
“不用喊了，今晚当值太医，我早让他们全回家了。周太医，这会早都出城了。就算回来，也晚了！与自己的亲人一起死，这不也是挺好的吗？”
李语夕疯狂大笑，笑着笑着，又喷出一口鲜血，终于倒在了地上。
“不不不，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只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了，我绝不可能放弃，绝不可能。”李宗周不断朝着龙椅爬去，一边爬，还一边大喊“传太医”。
李语夕看着不断爬向龙椅的李宗周的身影，费力地笑道：“就算只差一步，但你永远都爬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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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语夕看着时至今日依然爬向龙椅的李宗周，她突然觉得很可悲，一个中权利之毒如此之深的人，怎么才能挽救他呢？可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自己的父亲？
终于，李语夕腹中又一阵剧痛传来，她终于不再思索，永远地闭上眼睛。而眼角却依然滑出了一滴刚凝聚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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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周等得都快天荒地老了，自己都快要放弃了，突然有人说周太医回来了。
突然，他眼中又有了生气，一下有了精神，全身都有了力气。
他连连呼唤周太医，“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中剧毒了，是断肠散！”
周太医仔细检查了李宗周的身体，又看了看碗上的残羹，笑道：“摄政王，您并未中毒。”
“不可能，我肚子明显感觉到痛！”
“是泻药！”
“什么！是泻药？”
“不可能，太后亲口说……。反正你再查查，仔细查查。”
“摄政王，你难道不相信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嘛？要真是断肠散，您又喝了这么长时间，早都……恕微臣直言，早都魂归九天了。您怎么可现在还生龙活虎的？”
“真是泻药？”李宗周还是不敢相信，要再确认一下。
“真是泻药！”周太医再次确认道。
“那为什么我一直也不想上茅厕？”
“您再等等,再等等！”
“哎呦呦！”李宗周突然腹中下泻之意。
“有了吧！有了就对了！”
“不行,我要去茅厕！”
事后李宗周一直都在思索女儿口中的剧毒断肠散,怎么又会变成一包普通的泻药？
就像李语夕常说的那样，她倒底还是不够绝，毕竟李宗周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冷酷无情，六亲不认，自己不能也六亲不认。
所以在当时自己饮下有断肠散的茶水后，她拿着包有断肠散和泻药的两包药包，反复纠结之后，她终于做了决定，只给李宗周下了一包泻药。
或许，这真是李宗粥整天口中喊得“苍天保佑”吧！但在外人看来，一定会破口大骂“苍天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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