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终章15
第663章终章（15）
芳华居。
阿焉悄悄回来时，寝殿内空无一人，不见侍女，也不见总看着她几乎寸步不离的那人。
潋境内不论何处总明亮耀眼，金碧辉煌，与昏暗的西海不太一样，她所待的客院亦是，据说曾是青阳帝姬第一位男宠的住所。
她踮脚进了内殿，敖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她一跳，“阿焉，你去哪儿了？”
“！！！”
来人眉头紧锁，身上沾染不少凤羽的细穂，显然找了她许久刚刚回来。
这位年轻神君穿了件帝王常服，淡金色的低调锦袍，气势威严仍掩盖不了一身出色的皮囊，美艳柔阴。他额上那两只龙角生得尤为好，将整个人衬得愈发出色，总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他很吓人吗？小姑娘脸都白了，如惊弓之鸟。
敖覃眉头舒展，放柔姿态，声音低了几个度，“潋境不是你我的西海，别随意走动，不安全，若想四处转转我陪你一起。”
他的温柔给了阿焉一颗定心丸，面色逐渐恢复红润。
她就知道，阿覃不会对她发脾气。
几万年前他从那些坏神手中将她救下，藏于西海细养，甚至手上沾了好几条同族人的命，对她这般好的人，怎么舍得凶她怪她。
阿焉小跑着去挽他，仰着小脸，“阿覃，我们都来好多天了，潋境这么漂亮，你总不许我出芳华居，我都快憋死了嘛！”
女子本就娇艳，撒起娇来软软糯糯，让人见之欢喜。
敖覃无奈，大手自然环于她的后腰，“那你想如何？芳华居这么大，哪里会憋死？”
分明是她贪玩。
万年间胆子变大不少，犹记初遇时她还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满身鲜血，眼睛格外纯净空洞，似被折磨到极致的破布娃娃。
敖覃本是去寻友人的，无意间撞到三四位神君为她大打出手的场面，惊讶不已。
原不想掺和，但阿焉当时白衣染血的模样太惊艳，外加她有几分像青阳帝姬，敖覃没忍住救下了她，还与多年相交的朋友起了冲突。
事后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他只能阴着脸带她回西海。
阿焉与娆枳那女人相差甚远，敖覃不会弄混，更没把对娆枳的爱憎转到阿焉身上。
这个女孩儿太干净单纯，又柔弱无依，怜香惜玉是所有神的本能，敖覃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遭遇那么多不好的事，若换了旁人可能会怨恨崩溃，仇恨绝望，但阿焉不同，她总对着他笑，柔弱的身子里有一颗坚毅勇敢的心，令人钦佩。
“阿覃，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青阳帝姬，也想官琅哥哥了，好不好？”
听到几万年不曾听过的那个名字，敖覃僵住，勉强扯唇，“你到底想见谁？只能选一个。”
娆枳，还是官琅？
阿焉实在纠结，低头犹豫半晌，压抑住对名义上女主人的好奇，选择了官琅。
“还是去找琅哥哥吧。”
青阳帝姬不急的，只要她还在潋境，迟早会遇上。
敖覃嗯了一声，牵住阿焉的手前往官琅的寝殿，一路上紧紧握着。
听官琅说娆枳不在潋镜，他面色复杂，不知失落还是开心。
他已是西海之主，不再如当初，被妹妹视作奴隶玩物一样献给青阳帝姬，人人可欺。
娆枳是那段不堪岁月的始作俑者之一，敖覃不想见她，却选择了一位与她神似的未来王妃。
官琅将点心推到阿焉面前，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敖覃，“敖兄来此，可是因为幽崖冥谷?”
如今的神界内忧外患，人神之事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也就和娆枳一般大又闲散的年轻人不知，敖覃点头，瞥了眼吃得正香的阿焉，示意官琅入内殿说话。
他刻意压低声音，“幽崖冥谷虽乃禁地，却隶属西海管辖，几日前我接到了九重天的命令，让西海视察幽崖冥谷后，移为平地。我虽坐了龙王的位置，到底年轻，受熔滟女君法力所阻，根本无法进去。”
所以，他需要青阳氏的帮助。
此外，还有阿焉，敖覃放心不下把她一人独留在局势不稳的西海，若是可以，希望能让阿焉暂时呆在潋镜，受官琅亲自保护。他只信任他。
官琅一时十分为难。青阳氏需要他，他不能随意离开，可整个青阳能入幽崖冥谷者只有他和娆枳，还有不知去向的父君。
思忖片刻，他道，“我与你一同去，毕竟此事与青阳氏关系匪浅，本君不可能置之不理。”
“好是好，可阿焉怎么办？”
官琅早做了打算，“她也一起，人神种族相吸，阿焉对我们寻穹思有帮助。”
“不行！”敖覃厉声拒绝，沉着俊脸，“你知道她身子弱，又没有法力，哪里扛得住幽崖冥谷的邪祟之气，更何况，我不会利用她做任何事！”
西海龙九子出身极差，能爬到如今的王位定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没想到他待阿焉倒是一片真心，难能可贵。
官琅既欣慰又无奈，淡声解释，“幽崖冥谷情况如何尚不知，需要指引，敖兄，我待她之心赤诚如你，此行必拼尽全力护她周全，更何况，若不将阿焉带在身侧，你欲如何？”
他欲如何？再无处可去罢了。
因为一个阿焉，敖覃如今树敌太多，昔日旧友反目，还欠了穷桑氏一条性命，为了躲避仇人几万年没出过西海。
西海的新任龙王沉默半晌，终是不得已应下，同意带阿焉一同前往幽崖冥谷。
……
“他们想进幽崖冥谷，阿焉就陪他们去，左右不过旧地空巢而已。”
柯九思摩挲着阿焉的小脑袋，笑容温和，只是提到旧地二字时，眼底划过一抹晦暗。
怀中人久未作声，小身板却微微颤抖。柯九思低头望去，阿焉眼中早已蓄满了泪珠，滴滴答答往下掉。她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两瓣唇间甚至渗出几点血丝。
柯九思看了一会儿，指腹抹去她颊上泪痕，缓缓问道，“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心中没有一丁点儿动容，男人深邃的眼中却藏溺着温柔宽和。
阿焉摇摇头，盯着他不说话，一直掉金豆子，小手揪住柯九思的前襟，将身子缩进他的胸口。
哭了许久，她终于哑着嗓子，软软问道，“主人，你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口中的穹思？”
他是不是，那个被熔滟女君骗心、剜去无数次神骨，最后囚困在幽崖冥谷，日夜遭受折磨的穹思？
阿焉越这么想越难过，哭得不能自已，涕泪横流。
主人好可怜，熔滟好坏，比她都坏。她受主人之命骗取那些神君的神力神骨，双修阴阳，皆出于他们自愿，她也没伤他们分毫。可那些天神好坏，不仅欺骗主人的感情，还要杀他折磨他，气死阿焉了！
柯九思心中好笑，又觉得嘲讽，他若是穹思，她便是熔滟，何以至于哭得这么恸。况且，就算她与熔滟有关，他也不会是穹思。
他只是，继承了穹思一切的，柯九思而已。
穹思的记忆、经历、仇恨、修为、痛苦……日夜折磨他，驱使他，反噬他，柯九思没有办法，只能被他的一切推着走到今天。
其实还挺有趣儿，也不全是厌烦，男人想。至少，看这些天神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心中快意翻滚。
他不会是穹思，永远都不会，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
“傻阿焉，哭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柯九思随意的语气让阿焉更难过，小手轻拍男人的脊背，她红着眼坚定道，“主人，阿焉永远爱主人，不会背叛主人，阿焉给主人报仇……”
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即便是伤害唯一对她好的两位神君，敖覃和官琅。
阿焉用了万年才让敖覃倾心于她，年轻的西海龙王承诺娶她，却不肯碰她。至于琅哥哥，对她更没有旁的邪念，是阿焉见过的最好的神君。
但主人让她毁了琅哥哥，她虽不忍，此行却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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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居。
阿焉悄悄回来时，寝殿内空无一人，不见侍女，也不见总看着她几乎寸步不离的那人。
潋境内不论何处总明亮耀眼，金碧辉煌，与昏暗的西海不太一样，她所待的客院亦是，据说曾是青阳帝姬第一位男宠的住所。
她踮脚进了内殿，敖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她一跳，“阿焉，你去哪儿了？”
“！！！”
来人眉头紧锁，身上沾染不少凤羽的细穂，显然找了她许久刚刚回来。
这位年轻神君穿了件帝王常服，淡金色的低调锦袍，气势威严仍掩盖不了一身出色的皮囊，美艳柔阴。他额上那两只龙角生得尤为好，将整个人衬得愈发出色，总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他很吓人吗？小姑娘脸都白了，如惊弓之鸟。
敖覃眉头舒展，放柔姿态，声音低了几个度，“潋境不是你我的西海，别随意走动，不安全，若想四处转转我陪你一起。”
他的温柔给了阿焉一颗定心丸，面色逐渐恢复红润。
她就知道，阿覃不会对她发脾气。
几万年前他从那些坏神手中将她救下，藏于西海细养，甚至手上沾了好几条同族人的命，对她这般好的人，怎么舍得凶她怪她。
阿焉小跑着去挽他，仰着小脸，“阿覃，我们都来好多天了，潋境这么漂亮，你总不许我出芳华居，我都快憋死了嘛！”
女子本就娇艳，撒起娇来软软糯糯，让人见之欢喜。
敖覃无奈，大手自然环于她的后腰，“那你想如何？芳华居这么大，哪里会憋死？”
分明是她贪玩。
万年间胆子变大不少，犹记初遇时她还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满身鲜血，眼睛格外纯净空洞，似被折磨到极致的破布娃娃。
敖覃本是去寻友人的，无意间撞到三四位神君为她大打出手的场面，惊讶不已。
原不想掺和，但阿焉当时白衣染血的模样太惊艳，外加她有几分像青阳帝姬，敖覃没忍住救下了她，还与多年相交的朋友起了冲突。
事后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他只能阴着脸带她回西海。
阿焉与娆枳那女人相差甚远，敖覃不会弄混，更没把对娆枳的爱憎转到阿焉身上。
这个女孩儿太干净单纯，又柔弱无依，怜香惜玉是所有神的本能，敖覃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遭遇那么多不好的事，若换了旁人可能会怨恨崩溃，仇恨绝望，但阿焉不同，她总对着他笑，柔弱的身子里有一颗坚毅勇敢的心，令人钦佩。
“阿覃，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青阳帝姬，也想官琅哥哥了，好不好？”
听到几万年不曾听过的那个名字，敖覃僵住，勉强扯唇，“你到底想见谁？只能选一个。”
娆枳，还是官琅？
阿焉实在纠结，低头犹豫半晌，压抑住对名义上女主人的好奇，选择了官琅。
“还是去找琅哥哥吧。”
青阳帝姬不急的，只要她还在潋境，迟早会遇上。
敖覃嗯了一声，牵住阿焉的手前往官琅的寝殿，一路上紧紧握着。
听官琅说娆枳不在潋镜，他面色复杂，不知失落还是开心。
他已是西海之主，不再如当初，被妹妹视作奴隶玩物一样献给青阳帝姬，人人可欺。
娆枳是那段不堪岁月的始作俑者之一，敖覃不想见她，却选择了一位与她神似的未来王妃。
官琅将点心推到阿焉面前，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敖覃，“敖兄来此，可是因为幽崖冥谷?”
如今的神界内忧外患，人神之事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也就和娆枳一般大又闲散的年轻人不知，敖覃点头，瞥了眼吃得正香的阿焉，示意官琅入内殿说话。
他刻意压低声音，“幽崖冥谷虽乃禁地，却隶属西海管辖，几日前我接到了九重天的命令，让西海视察幽崖冥谷后，移为平地。我虽坐了龙王的位置，到底年轻，受熔滟女君法力所阻，根本无法进去。”
所以，他需要青阳氏的帮助。
此外，还有阿焉，敖覃放心不下把她一人独留在局势不稳的西海，若是可以，希望能让阿焉暂时呆在潋镜，受官琅亲自保护。他只信任他。
官琅一时十分为难。青阳氏需要他，他不能随意离开，可整个青阳能入幽崖冥谷者只有他和娆枳，还有不知去向的父君。
思忖片刻，他道，“我与你一同去，毕竟此事与青阳氏关系匪浅，本君不可能置之不理。”
“好是好，可阿焉怎么办？”
官琅早做了打算，“她也一起，人神种族相吸，阿焉对我们寻穹思有帮助。”
“不行！”敖覃厉声拒绝，沉着俊脸，“你知道她身子弱，又没有法力，哪里扛得住幽崖冥谷的邪祟之气，更何况，我不会利用她做任何事！”
西海龙九子出身极差，能爬到如今的王位定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没想到他待阿焉倒是一片真心，难能可贵。
官琅既欣慰又无奈，淡声解释，“幽崖冥谷情况如何尚不知，需要指引，敖兄，我待她之心赤诚如你，此行必拼尽全力护她周全，更何况，若不将阿焉带在身侧，你欲如何？”
他欲如何？再无处可去罢了。
因为一个阿焉，敖覃如今树敌太多，昔日旧友反目，还欠了穷桑氏一条性命，为了躲避仇人几万年没出过西海。
西海的新任龙王沉默半晌，终是不得已应下，同意带阿焉一同前往幽崖冥谷。
……
“他们想进幽崖冥谷，阿焉就陪他们去，左右不过旧地空巢而已。”
柯九思摩挲着阿焉的小脑袋，笑容温和，只是提到旧地二字时，眼底划过一抹晦暗。
怀中人久未作声，小身板却微微颤抖。柯九思低头望去，阿焉眼中早已蓄满了泪珠，滴滴答答往下掉。她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来，两瓣唇间甚至渗出几点血丝。
柯九思看了一会儿，指腹抹去她颊上泪痕，缓缓问道，“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心中没有一丁点儿动容，男人深邃的眼中却藏溺着温柔宽和。
阿焉摇摇头，盯着他不说话，一直掉金豆子，小手揪住柯九思的前襟，将身子缩进他的胸口。
哭了许久，她终于哑着嗓子，软软问道，“主人，你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口中的穹思？”
他是不是，那个被熔滟女君骗心、剜去无数次神骨，最后囚困在幽崖冥谷，日夜遭受折磨的穹思？
阿焉越这么想越难过，哭得不能自已，涕泪横流。
主人好可怜，熔滟好坏，比她都坏。她受主人之命骗取那些神君的神力神骨，双修阴阳，皆出于他们自愿，她也没伤他们分毫。可那些天神好坏，不仅欺骗主人的感情，还要杀他折磨他，气死阿焉了！
柯九思心中好笑，又觉得嘲讽，他若是穹思，她便是熔滟，何以至于哭得这么恸。况且，就算她与熔滟有关，他也不会是穹思。
他只是，继承了穹思一切的，柯九思而已。
穹思的记忆、经历、仇恨、修为、痛苦……日夜折磨他，驱使他，反噬他，柯九思没有办法，只能被他的一切推着走到今天。
其实还挺有趣儿，也不全是厌烦，男人想。至少，看这些天神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心中快意翻滚。
他不会是穹思，永远都不会，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
“傻阿焉，哭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柯九思随意的语气让阿焉更难过，小手轻拍男人的脊背，她红着眼坚定道，“主人，阿焉永远爱主人，不会背叛主人，阿焉给主人报仇……”
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即便是伤害唯一对她好的两位神君，敖覃和官琅。
阿焉用了万年才让敖覃倾心于她，年轻的西海龙王承诺娶她，却不肯碰她。至于琅哥哥，对她更没有旁的邪念，是阿焉见过的最好的神君。
但主人让她毁了琅哥哥，她虽不忍，此行却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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