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_忍顾来时惜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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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用力反剪住维修员的手,夺下他手里的枪,下一刻,冷硬的枪口抵在维修员的眉心。

  乔忍撑不住了,背靠在电梯壁上,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鲜血还是从她纤纤十指间汩汩流出。

  枪口下移,对准膝盖,程惜扣动扳机,一声,两声,陌生男子大叫着跪在地上起不来。

  公司的保安和警察陆续赶来,程惜扔下枪,拦腰抱起意识渐失的乔忍。

  两个警察拦住他,“先生,请跟我们到——”

  “滚开。”

  “先生,你必须配合——”

  “我说滚开

  程惜的语气已经近乎发怒,墨眸里寒光流转。两个警察不敢再拦,只能紧随在他身后。

  怀里的人双眼紧闭,唇色发白,血色尽失,腹部流出的温热的血渗透了他的衬衣。程惜额角青筋在狂跳,心率都漏了两拍。

  她中了两枪,躺在他怀里,他的脚步根本不敢停,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到乔忍的画面,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画笔,那天的夕阳特别漂亮,她的声音悦耳得像风铃,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乔忍,我才对不起你。

  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听见了吗。

  看着医院急救室的门关上,程惜站在外面喘着气,摊开颤抖的双手,上面还沾着她身上的血,让他心里又是一阵紧缩。

  程惜想起程博空说的“狗急跳墙”,眼底浮上阴霾,一手叉在腰间一手举着手机。

  “把钟夜和他的余党找出来,围剿。”

  他摔下手机,血迹斑斑的长指揉着眉心,紧咬一边唇角,眸里是可以结冰的寒凉,在急救室外面来回踱着。

  既然无论如何都还是伤害到了她,那之前的不动声色和小心翼翼,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

  陈国强和小张赶到医院时看见的,就是坐在固定长椅上垂着眸、双手撑着额角的程惜,身上的血迹还没清理,碎发盖住长眉,紧抿着唇,面容寡淡如覆冰霜。

  两人确认了他本人没受什么伤后,心里均松了一口气。

  小张去办一系列的医院手续,陈国强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人都不明白乔忍对程惜的重要性,自然不懂此刻他心里种种翻天覆地的涌动。

  “陈伯,你先跟他们走一趟吧。”程惜抬眼瞟了一下一直站在长廊转角处、没敢上前来打扰的两个警察。

  陈国强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人,连声应“好”,便跟着他们走了。

  时间缓慢得像静止了,程惜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感同身受,但从她中枪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全身剧痛。

  那时乔忍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后,想也知道是帮他挡了极有可能致命的一枪。

  乔忍,不要让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了。

  他用双手遮住面容,心肝脾脏都在交织着过往人生中种种不曾如此强烈的感觉。譬如害怕,譬如愧疚。

  “先生,”小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医院要乔小姐的家属签字。”

  程惜抬眼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尔后才想起刚刚护士塞给他的那部手机。找到她通讯录上备注为“母亲”的号码,递给小张去讲。

  另一边,乔母没等对方讲完,手中的电话就滑落在地。她就知道让生着病的乔忍去上班,迟早会出事,只是没想到这坏事来得如此之快。

  急救室的门打开之后,乔忍被护士推出来。程惜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苍白的小脸,向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病人身上的两枪,万幸都没有伤到关键部位,送来治疗及时,也没有失血过多,但恢复期至少为一个月,肯定是不能……”

  程惜听主治医生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降下来一点了。

  万幸,我的乔乔。

  去到她病房外刚想推门进去,看见坐在她床边的妇人,程惜把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放下去。

  这一切要问起来,最责无旁贷的还是他。只是他自己接受不了,与她家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之下。

  这见面礼,给得实在太让人心塞。所以程惜转身离开了病房。

  乔母一开始没听清,以为是乔忍自己从哪儿弄了把枪把自己打伤了,毕竟她以前不是没有过自伤自残的倾向。来到医院后,才知道是在电梯里被歹徒打伤的,心里头又气又伤心,想着要跟进警方的办案动向,亲眼看到那歹徒被绳之以法。

  后来又听说那歹徒当场就被人在膝盖上打了两枪,乔母好奇加感激,向警察打听制服歹徒的人是谁,然后才得知就是那个送乔忍来医院的人。

  可惜后来一直联系不到那位先生,否则她定要当面谢他才是。

  警局里,程惜与警官相对而坐。

  这警官有点资历,最看不惯那些仗权仗势或仗财而为非作歹的年轻人。一边做笔录一边问:“李路膝盖上那两枪,是你打的?”

  “我打的。”

  他的语气淡,又不是无所谓的那种淡。警官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李路称,他并未意图伤你;你的举动,足以构成故意伤害罪。”

  “说结果。”

  程惜的耐心虽在,但全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形象,确保不留下任何不良记录。

  他向来清楚,正途有正途的规矩,道上有道上的玩法。那些自认为可以混合两者甚至同时掌控两个世界的人,最后的结局都不怎么如己愿。

  人有自己贪心的法则,抓起放下也有节奏。

  警官再度抬头看他,心里纳了闷,怎么碰上个怪人。

  “考虑到你的动机是救助他人和自保,暂时拘留在警局,若李路没有起诉的意愿,交了保释金就可以回去。”

  程惜低眸一笑,唇角漾出讽刺,说:“一个电梯维修员,随身携带来路不明的枪支?伤人的地点,偏偏选在无人的地下停车场?周围的监控器,那么巧就全都失修了?”

  他看着对面那耿直警官微变的脸色,站起来加了两句:“李路?认真看过身份证吗?没有的话,直接看他足底比较好辨认。”

  程惜向他俯近身,声音低沉道:“警局可以拘留我,但我要提出上诉,现在。”

  那警官一愣,皱紧了眉头,连忙起身走出去。

  多半是在警局里处于不上又不下的位置,工作十几年只知道听上头指令,外加死守着自己的几条愚昧准则的一个警官。这样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守着的一方光明从来就不那么光明,估计人生观与世界观都会崩塌。

  程惜把双手放在桌上,修长十指玩着复杂的手影游戏,面上笑意浅浅,却未达眼底。

  王安梓一直没见到乔忍来上班,听到下面传上来的消息,才知道电梯里那起枪击案的受害者就是她。安排公关部去处理之后,他一整天也有点恍惚。

  晚上又听说程惜入了拘留所,王安梓直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自从上次在上海见到从美国回来的程惜,他就越发猜不透程惜这个人。

  王家和程家是世交,但从程利来那一辈开始,两家的道路越走越大相径庭。程家在政治上步步高升,王家在商道上得天独厚。自古官商勾结,两家的情谊也愈加深厚。

  王安梓比程惜年长了整整七岁,自小他就知道程惜是个天生的艺术家,脾性看似安静无争,其实最是古怪谦狂,只是不屑与他们这些公子哥一起玩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王安梓从小就不喜欢程惜,但表面上又完全可以做到和他称兄道弟,这就是他最拿手的本事——喜怒从不形于色,道貌岸然伪君子。

  乔忍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昨天手术上的麻药劲已经过去了,她是被疼醒的。

  一侧头,看见母亲正拿手撑着下巴在打盹,老太太的黑眼圈很明显,估计昨天一晚都没合眼。

  这个房间不像普通病房,很大很宽敞,设备齐全,而且只有她一个病人。

  乔忍口渴得很,手又够不着桌上的水,更不敢大幅度地移动身体,腹部的痛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

  她躺在床上看看天花板,再看看窗外,看看母亲,再看看自己的鼻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不怎么舒服。

  昨天的事至今让她心慌,她扑过去的那一瞬间,甚至以为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子弹跟程惜心脏之间的距离,只是那个维修工的手指到扳机的距离;而她与枪口的距离,却还有她自己的两三步。

  乔忍不敢想,如果来不及,如果那一切就那么发生了,她现在又是怎样一副样子?会不会直接把母亲一个人留在世间?

  荒唐的乔忍,疯狂的乔忍。她暗笑着自己,唇角半扬。

  笑着笑着笑不下去了,心里酸酸涩涩的。因为程惜不在,即使她这样荒唐、这样疯狂,他还是不在。

  乔母的手终于撑不住头,一个不稳就醒了。醒来见乔忍自个儿睁着无神的双眼在发呆,只当她是刚醒来不久,所以神思恍惚。急忙给她拿水,一边还不忘嗔怪道:“死小孩,你这次可把我吓坏啦。”

  乔母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乔忍全都没听进去。

  乔母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神被谁捉去啦?我说啊,奎奎昨晚来看你,你还没醒,她今天要上班,晚上加班,可能来不了啦。”

  认真说起来,目前为止,真正在这种时候挂念她的人,除了母亲,顶多再加个林奎奎,然后,就没了。

  如果,如果乔颂……

  乔忍不愿意继续假设下去,她“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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