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_道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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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一晃眼,整个上午过去了。

  中午,梁韵没让李尚萍做她的饭,早上吃的晚,她不饿。其次罗成还没有回来,她没什么心情。

  本想躺一会儿,结果浑浑噩噩的做了个梦,再一睁眼,窗台沿阶发出规律的作响。

  水泥地上显出几团湿漉漉的阴影,半空中的雨水中混合着白毛一起飘落。

  梁韵下了床,掀开布帘一角,看了一会儿,反应出什么似的,瞬时转身去找手机。

  四点多钟

  梁韵打开手机,很快拨了通电话,等着的功夫在屋里走了一圈,空间小,几步路到了头。

  电话没有人接,她又翻到聊天框,编辑一句话发出去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

  梁韵又看了眼屏幕,仍然没有那人的消息,决定不等了。

  雨雪没有她想象的大,落在脸上丝丝凉凉。

  梁韵用围巾包住头,从棚子底下小跑到主屋,轻拍了拍门。

  “大娘,你...”

  梁韵话还没说完,正好碰上李尚萍出来。

  她愕然说:“姑娘,怎么出来了?”

  梁韵顾不上多说,直问道:“大娘,你这有伞吗,我去找找罗成,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尚萍脸皱了下,“我正要去来着,你先回屋,我找找看。”

  梁韵见李尚萍手里拿着雨披,直接抽过来,说:“没事,给我吧,您在给我找一把伞。”

  “姑娘,你不一定等找到路,要不还是我...”

  梁韵打断,“您给我说他从哪个方向走的,我顺着过去试试。”

  李尚萍见梁韵态度坚定,不敢耽误时间,折身回到柜子里翻出一把黑伞。

  “走走,一起出去,我给你指路。”

  “好。”梁韵转头:“我拿手机了,如果罗成回来的话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放心吧姑娘,摸不着地方就回来,利川估计一会就能到。”

  梁韵招招手,朝着院子当中跑去。

  她没让李尚萍跟着一起,地面很湿,外加上她腿脚不好,走不快,一起去反而耽误了时间。

  刚开始还好,还能瞅见脚底的平坦小道,越往里走路就开始变得越崎岖。

  沿着这条路向前,穿过一片干林子,就是李尚萍说的罗成上午走的哪个方向。

  地面逐渐开始黏脚,梁韵抬手拽了拽帽檐,一手攥着伞,一手扶着干裂的枯树皮。

  倏地,她脚底打滑,半个身子像向斜侧坡闪了一下。

  梁韵手上使了劲,黑色长柄伞的尖用力顶了下地,上身撑了撑,陡然站稳了。

  梁韵暗叹一声,同时心里也骂了一句罗成。

  这会没什么风,只剩雨丝白毛冲刷着冬日的凛冽。

  林子不深,且上面都是干巴巴的树枝,稀稀疏疏的挡不住上头照下来的仅存光线。

  梁韵往周围看了一整圈,没人,也没动静。

  她没想走太深,里面什么样她没见过,也不会轻易冒险往里头进。

  梁韵稳了下脚,掏出手机看了眼,随后心里大概定了个时间,如果还没见到人就原路返回去。

  顺着一片空旷视野,低头往下面打量,光秃秃的干林底下有一条暗河。

  上面薄薄一层,相似结了冰,不仔细去看发现不了,周边是几块山石头,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再往前,都是一样的场景。

  蓦地,前面传来一阵规律的响动。

  像是脚底踩着泥土,鞋底打滑咯吱咯吱声。

  梁韵探头看了看,半昏不暗的前头隐约显现出个轮廓。

  “罗成?”她喊了声。

  那声音倏地停住,罗成一颤,几秒后,顿时加快了脚步。

  再往前,两人的身影露出在双方视线里。

  罗成走不快,弓起的手臂上抱着一头羊,靴子上全是泥垢,糊了一圈,抬不起来。

  身上更惨,衣服像被水泡了一样,分不清是汗透的还是雨淋的。

  “你怎么过来了?”他有些喘。

  梁韵朝他的方向走,本想骂他几句,让他瞎揽苦力活儿,但一看成了这副模样,又狠不下心张口。

  罗成见她不说话,边走边打量,松垮的雨披穿她身上不太合身,手里还握着一把伞,忽然意识到什么。

  “别动了,待那儿我过去。”

  梁韵没听他话,撑开伞径自往他那去。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把伞抬高了点。

  一刹那阴影,罗成觉得好像被庇护了,他抬眼向上看,笑说:“我都这样了,打与不打有什么区别?”

  梁韵不想搭理他,默不吭声。

  罗成应该很累,说话有点喘:“怎么过来了?”

  梁韵觉得这人有点烦,非要问这么直白,“要不是担心你,我会过来么。”

  罗成敞声笑了,“找头羊而已,能有什么事。”

  “你还知道一头羊,你走了六个多小时,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梁韵走他右侧。

  一刹那,罗成心软了一瞬,垂眼往下看,女人睫毛扑闪。

  罗成轻声,“我在下面那山口走了两圈才发现的,趴在石头缝下底下,主要是抱着它沉,走不快。”

  梁韵闻声,转头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这么大,能不累才怪。

  罗成见她表情,上身微侧,将怀里的母羊露给她,笑一声,“你看。”

  梁韵就瞥一眼,转过头,微不可闻的一声:“它可真不听话。”

  听话还能乱跑么,还让人忙前忙后。

  罗成笑大了点,意味深长地说:“它这还有着孕呢。”

  话落,梁韵又转头瞄了一眼,往它肚子上打量。

  看不太出来,这头羊八成有眼力见,知道自己犯错了,乖乖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静默了一阵,罗成突然说:“大多数牧民和羊是有了感情的,丢了都心疼。”

  梁韵说:“我以为是纯利益关系。”

  罗成低头看她,明白她意思,“不排斥你说的这方面,更何况这里面还不止一头。”他说着胳膊向上掂了掂。

  梁韵疑声道:“你把它放下啊,一直抱着多重。”

  “腿伤着了,不知道碰在哪了。”罗成扯唇,说:“得抓紧给它带回去,万一生在路上了咱俩怎么弄。”

  她对动物没什么感情,小的时候,梁韵去同学家做游戏,那家养了一条狗,可能是看梁韵脸生还是怎么着,玩着玩着,毫无征兆地大腿被咬了一口。

  回到家后,梁母很生气,不过咬都咬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带她去先打了疫苗。从医院出来后,梁母语气生冷的教育她,打那天起,再也不允许她去那个同学家里玩,更不允许她养任何动物。

  “梁韵,看路。”

  地上坑坑洼洼,梁韵一时走神没注意,险些又被滑倒。

  “往我这边来。”罗成手上腾不出空去拉她,只好往边侧挪了点,让梁韵尽量朝着中间走。

  “哦。”

  又走了一阵,视野慢慢变得开阔。

  出了林子,两人踩着硬邦邦的马路,是要比走满是泥的土地快多了。

  罗成想托人将羊拉回去,回头瞟了几眼,索性放弃。

  天冷,空荡荡的小道,没人外出,也没过路车。

  “把伞收了吧,不下了。”

  他人高马大,梁韵举得有些累,仰头望了望,见雨雪都停了,才把伞收起来。

  梁韵目光落在他头上,额角处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很重吗?”她看罗成有点吃力。

  罗成哼笑一声,“你估摸它有多重?”

  梁韵盯着他怀里,认真琢磨了会儿,说:“猜不着。”

  “一头成年母羊少说也得六七十公斤,这个啊...”罗成往下扫一眼,胳膊向上掂了掂,“这么肥,多半得有八十公斤。”

  梁韵惊愕:“这么重?”

  罗成额上的汗水直落,“看品种,这个算不错的。”

  梁韵瞥见,迟疑一两秒,自然而然地抬手蹭掉他眉骨处快要滴到眼皮的水珠。

  罗成视线一黑,再反应过来,她已收回手。

  梁韵大方笑笑,“比我重这么多啊。

  一股冷风吹过,罗成喉咙滚了滚,没多看,深眸从她脸蛋上挪开。

  “嗯。”罗成扯唇笑笑,“你多少?”

  “什么。”梁韵装不懂。

  罗成道:“你说什么?”

  “不想跟你说。”

  “没到一百吧。”罗成装模做样上下一扫,“好奇个事,都说女人体重不过...”

  “你还说话,估计是不累。”梁韵横他一眼。

  玩笑就开到这,罗成笑一嗓子。

  梁韵又不自主地回想起上午李尚萍的那些话。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路途中暮气沉沉,漠然一切的,还是此时此刻这个满面堆笑,且让人想拉近距离的呢。

  回到院子,天色已昏沉。

  这会儿蒋利川和李尚萍正杵在小院门口,听见门口动静,男人立刻迈出门槛。

  “哥,怎么弄成这样。”蒋利川急忙去接他手里的母羊。

  罗成皱了眉,说:“赶紧弄到懂的人那看看,腿伤的不轻。”

  “去把它送到你张大爷那。”李尚萍说完去拉两人进屋:“快快孩子,先冲个澡,把衣服都换掉,大娘先去做饭。”

  罗成回身,“没事,你先忙吧,我带梁韵过去。”

  梁韵倒没什么,穿了雨披没怎么湿,但罗成脏的不成样子,胸口被模样蹭的泥垢,裤腿也全是泥点。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还干着的地方。

  洗澡间和厕所都在一个位置,建在小院后头,人字形尖顶的木屋。

  梁韵拿上衣服过去的时候,罗成还没开始洗。“水温调的差不多了。”罗成听见脚步声,朝门口看:“放了会热水,快进来。”

  梁韵不愿意,“都湿成这样了,你先洗吧。”

  罗成说着就要往外走,梁韵向前一步,正好堵着门。

  他要张口,梁韵没给他机会。

  她又说:“我要洗头发,会很慢,不知道要多久。”

  罗成顿了顿,随后应了一声,没和她因为这点事拉扯。

  很快,里头传来哗啦啦水声。

  梁韵没回屋,瞥见门口的矮凳子,从口袋里抽了张纸,擦着擦着就这么坐下了。

  外面天色很暗,只剩洗澡间的木屋亮着灯。

  带着雾气的四方玻璃映出了点光。

  梁韵半根烟落,里面水声停了。

  她收了思绪,把烟按灭。

  罗成动作麻利,搓了把头发,胡乱冲着身,搓着几下就上来了。

  拉开门,见梁韵杵坐在门旁矮木板凳上。

  “好了,进去吧。”

  梁韵点点头,绕过他朝里走。

  调换了个位置。

  一里一外。

  梁韵其实不需要洗头发,从呼市出发前,她特意在酒店洗过,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罗成再推让。

  她忽然发现,这一路上,抛去游客关系,罗成好像一直都在以她为准。

  水温正好,里面有他刚洗完留下的温度,还夹杂着点男性的皂香。

  罗成瞄了眼地面的女士烟,微微火星,默笑了声。

  没抽完,剩了一大半,浪费。

  夜风很凉,吹在干糙的皮肤上像是裂了张口子。

  罗成抬手搓了搓脸,忍住想抽烟的躁动,终于,还是没克制住将手伸进裤兜。

  没多会儿,淋浴头的水停了。

  罗成吐了一口烟。

  洗的倒是挺快,但水声断了后里面没发出一点动静。

  罗成等了一会,见还没有出来的迹象,才起身把烟按掉。

  他朝门口迈了一步,轻声喊:“梁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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