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筹备_炊烟十里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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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筹备

  青天白日,堂堂县丞府门口被人丢了个血呼呼的麻袋。

  胡驭川自昨夜被人夜闯府门之后就吓成了惊弓之鸟,说什么也不肯让下人去处理。

  后来还是江鹏在袋子里破口大骂叫人听出了端倪,才避免了他提前横死街头的结局。

  随麻袋一起来的还有一封手书,大意便是威胁江鹏在官府提他升堂之前,最好别离开涧川。

  胡驭川一边盯着大夫给江鹏疗伤,一边战战兢兢道:“江大哥,小的这些年在涧川也算有些门路,可助您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没想到江鹏却拒绝道:“我不走!谁他娘的走了谁孬种!”

  胡驭川不像江鹏似的不怕三皇子,生怕此事影响到他的仕途,为难道:“江大哥……”

  “不必说了!”脚踝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江鹏眼冒金星,重重叠叠地全成了盛怀言的影子,他恨得牙痒痒,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对他的人,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盛怀言,你给我等着!”

  既是有了要把江鹏送进牢狱的打算,待曾晚休息好,盛怀言就同她一道开始着手准备诉状和证据。

  一碗人间因为曾晚出事已经关了两天的门,冯二他们晨间路过食肆门口,还被不少习惯了候在一起等战报的食客拦下来问。

  曾晚便让三名伙计先去把店开了,供应些简单的茶水,让大家有个地方待。

  而她则同盛怀言去拜访了临街的珠宝铺。

  杜家的老两口晓得二人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十分热情,欲留二人下来用午饭,没说上两句话就要携手往后厨去。

  杜鹃性子腼腆,在外人跟前很少说话,此刻却揶揄二老道:“爹娘,就你们那点厨艺,当真要在曾晚姐姐面前显摆吗?”

  “你这孩子,”杜大娘伸手往杜鹃背上锤了一拳,“记得给客人奉茶。”

  她不好意思地对曾晚和盛怀言笑了笑,便拽着老头子一道走了。

  弟弟杜南在前头顾着店,堂中就只留了他们三个人。

  杜鹃给他们沏茶,曾晚也不瞒着,直接表明了来意,便是希望她能在几日后出面作证,揭露胡驭川的罪行。

  其实曾晚还是挺紧张的,杜鹃胆子小,先前被胡驭川一吓唬就能改口,恐怕没那么容易劝得动,若是此路不通,她就只能去找当时目击了此事的食客,会麻烦不少。

  于是她尽力温和道:“你别害怕,只是去衙门说几句话,我和闫公子还有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没想着此话一出,杜鹃竟在他二人面前跪了下来。

  “曾晚姐姐,闫公子,”她抱歉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我举家搬到涧川方才足月,胡大人,他毕竟是涧川的官,若是得罪了他,恐怕我和我的家人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作为陪同,盛怀言自进门起便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抢先道:“杜姑娘,你可知道,曾姑娘是因为……”

  “没事的,”曾晚看了他一眼,扭头对杜鹃道,“没事的杜鹃,怎么选择都是你的权利,不用感到抱歉,快起来吧。”

  尽管十分需要杜鹃的出面,曾晚还是不希望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迫她做出选择,因此来此之前,她就和盛怀言说好,不要对她提及自己兴许是因为那日为她出头才被胡驭川盯上。

  何况此事他们也不敢断下定论。

  盛怀言神情复杂地看着曾晚,片刻,往椅背上一靠,没再说什么。

  杜鹃感激地抬起头,却并未起身,“曾晚姐姐,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杜鹃道:“此事,可否别让我爹娘知道?”

  曾晚笑着应下。

  之后的饭桌上,杜家二老问起她今日的来意,曾晚便说是打算来置办些首饰,二老一听这话,又想挑些上好的珠宝直接送给她,曾晚实在架不住热情,挑了两样合眼缘的,扔下钱袋便拉着盛怀言跑了。

  跑到大街上,她笑着喘了两口气,看向一言不发的盛怀言道:“生气了?”

  盛怀言背手站在她身后,呵笑道:“我生什么气?”

  曾晚盯着他看了一会,点点头,“好吧,既然没生气,那就不需要赔礼了,可惜。”

  她说着,将方才从珠宝铺里带出来的其中一个布袋子拿出来,放在手上颠了颠,啧了一声道:“不然,送给清秋吧?正好我给静娴也买了一个,哎?”

  巴掌大小的布袋子忽然被一只从背后伸来的手捞了去。

  “余清秋这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你送他华而不实的配饰,倒不如直接扔了。”幕后“黑手”如是说。

  曾晚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说的也是,那我送给谁呢?冯二?他倒是挺爱打扮。”

  盛怀言“不”字刚起了个音,便听见有人在二人前方唤道:“老板!”

  说曹操曹操到,正是冯二。

  原来二人不知不觉已经从珠宝铺那条街走到了食肆的这条街。

  “闫公子,”冯二一路小跑过来,同盛怀言打了个招呼,便转向曾晚道,“老板!这么巧,我正准备回去找你呢。”

  曾晚一愣,“有事?”

  冯二笑道:“算是吧,不过我觉着是好事,您跟我来一趟?”

  方才被杜鹃拒绝,若说曾晚心里没点失落是不可能的,她是真希望有什么好事来弥补一下,便跟着冯二一起往食肆去。

  身后,盛怀言盯着二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将从曾晚手中夺来的布袋放进怀里,也抬脚跟了上去。

  冯二没让二人从前门进,绕到后门,还没靠近大堂就听见了里头鼎沸的人声。

  “怎么这么热闹?”曾晚问。

  小六子和潘成就候在后院和大堂的门口,听着声音也迎过来。

  三个伙计你看看我,我拱拱你,却没一个人回话。

  曾晚看笑了,“冯二说是好事,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冯二道:“嗐,我觉得是好事,他俩非说不是……”

  小六子抬手打了他一下,他立刻又闭嘴了。

  曾晚皱起眉头。

  这三个伙计,潘成敦厚老实,冯二嘴快心宽,唯有小六子,还算是有颗八面玲珑的心。

  每次遇着什么事,三个人判断不一致的时候,小六子几乎总是对的。

  曾晚心下一沉,道:“大成,你说,怎么回事?”

  潘成看了其他二人一眼,这才老老实实说了实情。

  原来中午的时候,有客人见一直没看见曾晚的身影,带头问了一句,哪想着冯二嘴上没个把门的,竟把曾晚险些被人轻薄的事就这么秃噜了出去。

  赶着刚开店就来的都是些老主顾,男男女女没有不喜欢曾晚老板的,冯二这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食肆瞬间就炸了。

  “这怎么不是好事了?”冯二争辩道,“你们听听里头,全是为我们老板打抱不平的,骂那姓江的骂得多狠,他姓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冯二!”小六子看了曾晚一眼,低声呵斥道,“你听着是爽了,你可想过老板的名节?”

  “我……”冯二这才好像懂了他二人在纠结何事,怔怔地眨了眨眼,忽然一扭头,愧疚道,“老板,我不是……”

  “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办法!”曾晚却握拳往手里一拍,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看向众人,好像全然未把小六子他们担忧的事情放在心上,对冯二笑道,“冯二,你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件好事。”

  几人都不懂曾晚的意思。

  曾晚摆手道:“名节什么的都是虚的,我不在乎,此事说不准还真能帮上大忙,你们几个,这几日替我办两件事,第一,散出消息,寻找那日胡驭川在食肆欺负杜鹃时在场的证人,第二,留神听着些客人们的话,有用的记下来回头交给我。”

  如若江鹏真如她所料那般是涧川一切事件的幕后之人,那这些年,一定有人见过或者听过什么。

  几个人的力量或许不够,但集合成群众,就不好说了。

  果不其然,几日下来,还真叫伙计们收集到不少信息。

  有人扒出了江鹏的身份,有人说这几年经常见到江鹏出现在涧川,也有人说自三年前见过他之后就再没看见过他,有人说他家里妻妾成群,也有人说他就是因为一直不娶妻才染上玩女人的坏毛病。

  涉及他的生平往事,曾晚都会拿去求证盛怀言。

  盛怀言和江鹏不熟,也只能根据这些年京中的流言判断个大概,江鹏确实从小就被家里定下一门亲事,只是那女子命不好,刚嫁过去没多久,家里就因为犯上作乱被诛了九族,女子本能因为嫁入江家逃过一劫,却因为悲伤过度,很快就病逝了。

  女子死后,倒是没听说江家再为江鹏寻过新的亲事,加上江鹏自己臭名远播,主动找上门的亲事也渐渐地没了。

  不过这些传闻逸事,顶多能说明江鹏不是个好东西,对此番涧川的事没什么用,曾晚便没有放在心上。

  盛怀言帮曾晚润色完诉状,投进官府,没几日,便收到了官府的印信。

  这些天,曾晚要状告江鹏的事在涧川传得沸沸扬扬,一面是沸腾的民意,一面是惹不起的江家,两相夹击之下,饶是自诩持身中正的县令大人也有些不大好受,索性催着人加快流程,提前升了堂。

  然而他没想到,更不好受的还在后头。

  曾晚这方领着几个找来的证人全须全尾地站在了堂下,姗姗来迟的江鹏却坐着轮椅,面容憔悴,体虚气若,被人磕磕绊绊地推了进来。

  因着江鹏如今在民间的形象已被传成了个近乎无恶不作的恶霸,这一下的视觉冲击着实有些大。

  加之他天生长了张迷惑性极强的英俊脸庞,这么一看,简直活脱脱一个病弱公子哥。

  等着看戏的民众皆是一惊,原先一边倒声讨江鹏的音量也小了不少。

  县令捏了捏眉心,敲响手边的惊堂木,道:“堂下苦主何人?所为何事?”

  曾晚心中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收回惊讶的目光,照着和盛怀言商量好的那样,跪地声讨江鹏对自己犯下的罪行。

  县令听完曾晚的陈述,转头问江鹏:“你可认?”

  江鹏施施然抬起手,行礼道:“回大人,在下不认。”

  这本是曾晚意料之中的反应,但江鹏这同日前截然相反的表现和得体合礼的姿态却让她眉心一跳。

  果然,下一刻,他轻启嘴唇,用气若游丝的声线接着道:“并且,在下也要状告这位姑娘,仗势欺人,无端行凶,手段残忍,将在下害到这般田地却仍不肯罢休,请大人,为在下做主。”

  县令大人觉得自己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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